所有环境的心理的压力,就像大气压,死死地逼迫你,要将你赶向深山,赶向旷野,赶向深井深河,恨不得一瞬间消解了自己,死后的腐烂未免也太慢,快一点,再快一点,最好一下子蒸发掉,让肉体消失,感受消失,意识也消失,我不想再知道任何事情,不要感到兴奋或疲累,不要欲望和失意,不要认识我自己,也不要认识你。

晨光太明亮刺眼,夕照太昏暗压抑,但我却无能为力,我不想换一个房间,只能在这坐上一整天,我不想走动,没力气,所有的力气都倾注在思维的四处奔走上,它们化成了烟雾,弥走在我的四周,密密麻麻仿似裹了层层的塑料袋,让人喘不过气,一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念头,像一只只大脚,踩进水里,扬起一阵灰泥,搅得四周的思维纷乱,我看到好多蛇在打卷,在我的头上脖子上缠了一圈又一圈,紫色和膨胀,视觉被万花筒占据,然后是雪白跑进来抢万花筒的领地,再然后世界开始变得寂静安宁,开始没有声音,没有光,没有长度和温度,没了空间和时间。

声音逐渐放大,寒凉深入刺骨,光打在皮上烧灼,空气像掉进呼吸道的电钻,那些漂浮的思维开始乱跑,撞到房间里任何东西上,又反弹回来撞我,电脑的风扇声长得像打桩机,空气中的每一粒灰尘都开始相互殴打,好多东西在叫,好多东西在摇,想跑,想逃,谁跑,谁逃?不知道,想不起来,反正猛一下就冲开了墙壁,呼呼啦啦就飘,往哪逃,旷野,深山,大河,越远越好。

衣服穿着太难受,闷得又麻又痛,不要,脚上的肉奔跑的时候会酸痛发胀,难受,不想要,毛发在风里晃,撩得我好痒,脸上盖着一层厚厚的东西,难受,都不要,脑子胀得难受,跟着脉搏一跳一跳的,能不能把头盖骨掀开放松一下,为什么要有肚子,为什么要有背,散开,散开,耳朵不要,眼睛不要,鼻子和舌头的存在是为什么?都拆开,拆的零零散散,拆得我不再是我,拆得不能感受,不能思考,麻烦把我的脑子踩爆,用棍子搅一搅,谢谢,很难受,救救我,我逃不掉。